(农商类2)
洮南商情
洮南商務,輸入貨以布疋為大宗,土貨以懷德縣八面城之粳米,新城縣及索倫山之木,烏琛穆沁之鹽,暨棉花、茶葉、蔗糖為大宗。輸出之貨,每年元豆約六千石,牛馬皮二萬張,羊狗狐狸等皮二萬張,牛馬一萬七八千頭,牛馬往黑龍江省,餘銷奉天。城中有燒鍋三家,並無經過貨品,本地行銷各貨,日本占十之六,各國十之二,土產十之二而已。惟索倫之木,係蒙人之產,採伐無多,不能作為有定之林業也。
寧安人易貂以鍋馬
魚皮韃子不貴貂鼠而貴羊皮,凡貂爪褂合縫鑲邊處,必以黑羊皮一線飾之。寧古塔 【 即寧安。】 梅勒章京以下,皆著猞猁猻狼皮襖,惟帽則用貂耳。貂鼠喜食松子,大抵一松林中,或土窟,或樹孔,捕者以網布穴口而煙熏之,貂出避,輒入網中。又有縱犬守穴口,伺其出而嚙之者。色紫黑而毛平理密者為上,紫黑而理密者次之,紫黑而疏與毛平而黃者又次之,白斯下矣。康熙初,易一鐵鍋,必隨鍋大小布貂於內,滿乃已。後且以一貂易兩鍋矣。易一馬,必出數十貂,後不過十貂而已。馬良者乃十四五,亦不以上貂易也。上貂歲至寧古塔交易者二萬餘,而貢貂不與焉。寧古塔人得之,七八月間販以鬻京師者,歲以為常。京師往往賤挹婁而貴索 【 平聲。】 倫,蓋以索倫貂毛深而皮大也,然不若挹婁之耐久。
呂晚村後裔商於龍江
呂留良,字晚村,以文字之禍獲咎於世宗,時已死矣,猶發塚破棺,全家繫虜。其裔有曰重軒者,隱居黑龍江之齊齊哈爾,即後之龍江府也。世為商賈,不敢自言其家世。
龍江之市招
同治以前,黑龍江南大街招牌皆用滿文,後無之。西站回民招牌必用回字,亦可見回民毅力之足以自存也。
汪長公主鹽筴於汴揚
汪長公業賈,敗於汴,於揚,又敗於訟,由是金立盡。有吳某者知長公,委金累數千,俾主鹽筴。人言汪長公寠矣,奈何?吳不聽。長公為之經紀,卒以贏歸之。
山西多富商
山西富室,多以經商起家。亢氏號稱數千萬兩,實為最鉅。今以光緒時資產之七八百萬兩至三十萬兩者,列表如左:
姓 資產額 住址 姓 資產額 住址
侯 七八百萬兩 介休縣 曹 六七百萬兩 太谷縣
喬 四五百萬兩 祁縣 渠 三四百萬兩 祁縣
常 百數十萬兩 榆次縣 劉 百萬兩內外 太谷縣
侯 八十萬兩 榆次縣 武 五十萬兩 太谷縣
王 五十萬兩 榆次縣 孟 四十萬兩 太谷縣
何 四十萬兩 榆次縣 楊 三十萬兩 太谷縣
冀 三十萬兩 介休縣 郝 三十萬兩 榆次縣
山西票號
票號,以匯款及放債為業者,其始多山西人為之,分號遍各省,當未設銀行時,全特此以為匯兌。人以其資本雄厚,多以鉅資存放號中,深信之。給息存簙,甚有無息者,故獲利頗豐,後乃改依銀行之例矣。相傳明季李自成擄巨資敗走山西,及死,山西人得其資以設票號。其號中規則極嚴密,為顧炎武所訂,遵行不廢,故稱雄於商界者二百餘年。
其法,集鉅資,擇信義尤著者數人經理之。出資者為銀股,出力者為身股,必俟基礎確定,而後從事開拓。且擇齒近弱冠之年少略知寫算者使習為夥,歷數載,察其可造,酌予身股,不給工資,惟歲給置備衣物之資。三年結帳,按股分餘利,營業愈盛,餘利愈厚,身股亦因之以增。以此人人各謀其私,不督責而勤,不檢制而儉。其發起之人及効力年久者,於其身後,必給身股以贍其家。子孫而賢仍可入號,未得身股以前不得歸。毫釐有差立擯之,他號亦不錄用,以是作姦者少。其在蒙古者通蒙語,在滿洲者通滿語,在俄邊者通俄語。每日昏暮,夥友皆手一編,習語言文字,村塾生徒無其勤也。
山西票號之沿革
山西票號雖創於明季,乾、嘉以後,始漸發達,同、光間,則為鼎盛時代。宣統以前,姑置勿論,其在宣統時,票號凡二十二,此中有天順祥者,其主人為雲南幫,餘二十一皆山西幫。二十一家之中,又分為三幫,三幫者,祁、太、平是也,祁為祁縣,太為太谷,平為平遙。
三幫之中,平遙為最先。其規章一切,亦較祁、太兩幫為嚴。試以存款論,平遙幫之存款利息至高三釐,祁、太兩幫可由三釐至四釐,甚且有得四釐半者。以放款論,平遙幫放出之款,多僅六釐,至多亦僅七釐而止,甚且有僅取五釐者。若祁、太兩幫,則往往多至一分,平均之數,亦七八釐。此其大較也。蓋山西票號向重信用,不重契據,不做押款,此為各幫所同。至以博取重息,懸為大禁,則為平遙幫所獨也。 【 祁、太兩幫亦非專取重利,不過就比較上言之耳。】 就各幫之大端言之,其執事者種種固執不通之處,不勝枚舉,每因是而為世所詬病,然其所以能歷百年而不敗者,亦未始非固執不通四字之效也。
祁、太、平三幫之中,祁幫六家,太幫五家,平遙幫十家。祁幫為大德恒、大德通、存義公、合盛元、三晉源、大盛川。太谷幫為錦生潤、志一堂 【 即志成信。】 協成乾、大德川、大德玉。平遙幫為日昇昌、協同慶、百川通、寶豐隆、天成亨、蔚泰厚、新泰厚、蔚盛長、蔚豐厚、蔚長厚。其牌號之名,皆三字也。
日昇昌為票號中之創設最先者。最初營業為顏料行,西幫人名之曰西綠。其在漢口、童慶等處者,尚售西綠,買賣批發,不忘本也。道光初,改匯兌業,至同、光間,營業遂為同行之冠。設立分號,有二十四處之多,各省幾無不有日昇昌招牌。其中堅在漢口,蓋亦經營於南而不於北也。
山西行商有車幫
晉中行商,運貨來往關外諸地,慮有盜,往往結為車幫,此即泰西之商隊也。每幫多者百餘輛,其車略似大古魯車, 【 達呼利之車名。】 輪差小,一車約可載重五百斤,駕一牛。一御者可御十餘車,日入而駕,夜半而止。白晝牧牛,必求有水之地而露宿焉,以此無定程,日率以行三四十里為常。每幫車必挈犬數頭,行則繫諸車中。止宿,則列車為兩行,成橢圓形,以為營衞。御者聚帳棚中,鏢師數人更番巡邏,人寢,則以犬代之,謂之衞犬。某商鋪所畜之犬尤猛,能以鼻嗅,得宵人蹤跡,遂以破獲。
陝有木廂
陝西岐山三才峽,有木商集於老林,伐木作薪,貿易山外,謂之木廂,傭作者多無賴子也。
青海商務
青海交易,以貨易貨,向不通行銀錢,亦不識銀色之真贋、銀量之重輕。漢人入境辦貨,無物不收,即非經商,而飲食之料,駝運之價,在在有其交涉,輒以貨物相抵。牛羊為此之所需,糖、茶、布疋為彼之所需,以物易物,事誠兩便。即以馱價而論,內地行程,每日每馱銀七錢,兩馱需一兩四錢,番地兩馱僅費二號茶甎,已足相抵矣。茶之重僅三斤,計價僅七錢,是兩馱僅發一馱之價也。至老販戶有以糖一斤抵一馱、粗布一疋抵數馱者,則又例外矣。倘不以物而以銀,雖數倍之,而猶視乎彼之願否。近邊一帶或有之,遠則絕無用處矣。
沿途商人之收貨者,數人或十數人為一起,所在皆是,以最賤之布、茶、糖易其珍貴之金玉、毳革、茸角、香黃、藥料、材木、犛毛、良駟。蒙、番甘以利權相讓,而遐方遠陬,所入者僅衣食粗賤品,無銀錢分文之浸灌。至蒙婦、番婦頭耳之飾,鬬巧爭妍,寧以珍物易銀,不願以土產易銀。千百年來,習俗不變,適體養生之具,吉凶嘉賓之需,無不仰給於外來。窳惰偷生,脂膏罄竭,強賓奪主,生計益艱,番地之不能繁富,實以此也。
青海商隊
青海層冰峨峨,飛沙布滿。有冰坎未合者,水勢淵然渟蓄,遇風即合。有疑結成阜者。或高或下,如蒼海之島嶼,冰山也。海中央之山,如琉璃屏,瑩然眩目,蓋峯巒已積雪矣。島番蔽地而來,牲畜隨隊行,有氣如霧以護之,蓋沍寒相迸人畜呼氣凝合所致也。窮目力之所及,覺蠕蠕然者,遠如蟻之陣,近如雁之陣,天然圖畫,瞬息千變,奇觀哉!及入口,迫而視之,有僧有俗,或騎行,或徒步,人持一竹,杖,蓋踏冰時必不可少之物也。初僅有東來者,一旬以後,有東來者,有西還者,至臘盡春來,僅有西還者矣。其形貌衣冠與常番無甚差別,特身材短小,鮮有頎而長者。
島番數萬人,資游牧以生,竟有不穀食者,茹毛飲血,能終其身。若輩不輕上岸,其常入內地者,每至冬,結伴驅駝馬牛羊,使負島中物產,踏冰而渡,赴邊邑購買糧茶與布疋,足一歲之食用。行不攜鍋帳,自山口至岸邊,一日不能達岸,中途須露宿一宵,披毳衣,拳手足,倚牲畜而假寐。飢則啖羊脯牛馬吮冰而飲,無食也。不可一處宿,不敢通宵睡,且行且止,夜數易其臥處。每起,有一二熟地理識冰性者為前導,驗有水淺冰堅之處,令眾卸裝休息。相距務疏,占地務廣,有人更番巡邏。若遇冰融水淹。呼眾起,行一程,再息。否則人畜氣聚,冰塊易泮,不陷溺亦僵仆矣,否則牲畜因飢而橫逸,匪類乘機而伺竊。駝馬之常往來冰上者,亦識冰性,息片時,便仰首長鳴,驚人醒而他徙。如自內地還山,人畜負重,行程滯頓,或於冰上行三日而兩宿焉。還山之期,務在立春以前,遲則東風解凍,盈盈一水,不得渡矣。或於入口之後,貨物寄頓於歇家,先赴寺院朝佛,事畢,忽忽過冬而不能返者亦有之。斯時則寄食於寺院,否則行乞道路,流落一年而後得還。
羌海歇家
羌海沿邊要邑,有行戶,曰歇家。蒙、番出人,羣就之卸裝,蓋招待蒙、番寄頓番貨之所也。完納賦稅,歇家為之包辦,交易貨物,歇家為之介紹,漁利甚多,蒙、番安之。而寄居之漢族多與通聲氣,旅行出關,必令代辦駝馬,乃可沿途暢行,得其一紙護符,且可邀蒙、番之保護也。
歇家之赴番地也,彼族待為上賓,不敢稍拂其意。其家屬能操蒙、番語,常衣蒙、番衣,亦有私相結婚者。其人在不蒙不番不漢之間,雜於毳衣革履中,指為蒙,若亦蒙,指為番,若亦番焉。丹城歇家都凡四十餘戶,若欲開設行棧,必得同業互相作保,青海辦事長官再給予執照。亦有與蒙人合股謀利者,戶口詞訟,由長官直接管理。故其挾制商戶,刻待遐氓,無所忌憚。向例,內地員役自青海入關,無論車馬騾驢,盡歸馱戶承僱,出關則由歇家代僱。馬騾鮮有出界,車行尤非所宜,惟健驢可送出境,而馱負又不過數十斤。行過界口,遇有插帳之蒙、番,即行交卸接替,易以駱駝犛牛,每馱重在二百斤以內。復送至下站之番帳,再用牛駝更換。沿途以次遞運,往返皆如之,馱價較內地幾昂兩倍,又必持有長官信牌,若輩始克承認。然長官信牌實不若歇家憑證之可恃,有其憑證,處處可得蒙、番優待,行程不致遷延,駝價不致昂貴也。
孫春陽設肆於蘇
蘇人講求飲饌,無不推蘇州孫春陽店之小食為精品。孫春陽者,寧波人。明萬曆時應童子試,不售,遂棄舉子業,為懋遷術。始至吳閶,設一小肆,在吳趨坊北口,地為唐六如居士讀書處。有梓樹一株,其大合抱,僅存皮骨,舊物也。鋪中辦事分六房,曰南貨房,曰北貨房,曰海貨房,曰醃臘房,曰蜜餞房,曰蠟燭房。售者由外櫃給錢,取一小票,自往各房領貨。而總管者掌其綱,一日一小結,一月一總結,一年一大結。自明至乾隆間,凡二百餘年,子孫尚食其利,無他姓頂替者。吳門戶口繁盛,五方雜處,為東南一大都會。羣貨萃聚,何翅數萬戶,而惟孫春陽著聞於海內。所售之物,歲入貢單。其店規之嚴,選製之精,合郡所未有也。
蘇有陸稿薦熟肉店
蘇州熟肉店所售為豬、魚、鷄、鴨之已熟者,其市招無一非陸稿薦。相傳陸氏之先設肆吳閶,有丐者日必來食肉,不名一錢,主人弗責償也。後且寄宿店廡,亦不以為嫌。丐無長物,惟一稿薦,一日,忽棄之而去。久之,店偶乏薪,析薦以代,則燔炙之時,香聞數十里,因以馳名。繼此凡營是業者,即非陸姓,亦假託其名以冀增重於時。
蘇人阿昭賣薰燒食物
蘇人有售薰燒豬、魚、鷄、鴨等物之名阿昭者,日持盤往來玄妙觀前之萬全酒肆,其所售豬魚精美異常,人爭買之。晡時便盡。然阿昭所作有恒度,或勸何不多作,日有贏餘,亦可經營致富。阿昭曰:「人之所以為人者,須有生趣。吾不多作,使得有餘閒,足以自娛。且於其時可承歡於吾母,得敘天倫之樂也。又天下生計,須天下人共之,何可恃己之能,奪人食耶?」噫!士大夫之能若是者有幾人耶?
蘇滬有雷允上藥店
蘇州、上海有雷允上藥店,素以治喉疾之六神丸著名,行銷中外。檢查海關貿易冊,六神丸一項,每年出口價值銀數十萬元,蓋皆販運至日本者也。
葉成忠為滬上商雄
葉成忠,字澄衷,商雄也。世居鎮海沈郎橋,六歲而孤,貧無立錐地。有倪某者,薦至上海法租界雜貨肆習業。時海禁大開,帆船汽船麕集放黃浦江,成忠每於黎明掉扁舟,就番舶貿有無,隆冬盛暑不稍間。歸則糞除炊爨,一以身親。如是者三年,肆主頗頹不治事,成忠思別就。而肆主又重其去,則靳其行囊以羈之,成忠卒辭去。獨駕一舟,仍就浦濱貿易作苦。一如在肆中時。久之,益與外人習,漸通其語言,默察商務盛衰之故,思有以收其利權。同治壬戌,始設小肆於裏虹口。是年冬,又移肆於外虹口。然資本既微,獲利亦薄,顧與人往來,一出以誠信,人故樂就之。嗣是規畫商業,日益擴張,其分肆殆遍於通商各埠,北達遼瀋,南暨交廣,東渡渤海,西極巴渝,凡滬上之雄於商者,羣推成忠為祭酒焉。
上海金市
我國之在漢時,黃金甚多,賜予臣下,動以斤計。自後或塗佛像,或製首飾,或造金箔,遂有種種之銷耗。明洪武乙卯,每赤金二兩,當銀四兩;乙丑,當銀五兩。萬曆時,漲至七八兩。崇禎時,漲至十兩。道光朝,當十三四兩。光緒初年,僅當十七八兩,嗣則繼長增高,不啻倍之,其故由於出洋之太多也。檢查海關貿易冊,光緒己丑之出洋者,值銀一百六十二萬五千餘兩。癸巳之出洋者,值銀七百四十五萬九千餘兩。甲辰之出洋者,值銀一千二百五十餘萬兩。外人以貨來,以金去,民安得而不困窮哉。
上海信義銀行
光緒時,銀行業大興,私立者亦漸多。於是丹徒馬良、尹克昌等合同志,集巨資,創立銀行於滬。始惟發行兌換券,繼有公債票,他處亦設之,不數年,以破產歇業。其取名信義者,固欲以信與義昭示大眾也。
百印書坊始於上海
石印書籍之開始,以點石齋為最先,在上海之公共租界南京路泥城橋堍。其石印第一獲利之書為《康熙字典》。第一批印四萬部,不數月而售罄。第二批印六萬部,通某科舉子北上會試,適出滬江,人購五六部,以為自用及贈友之需,故又不數月而罄。書業見獲利之鉅且易也,於是甬人有拜石山房之開設,粵人有同文書局之開設,三家鼎足,壟斷一時,誠開風氣之先者也。
夏粹方倡商務印書館
我國書肆向無以鉅萬資本,且營印刷事業並延聘通儒編譯書籍者,有之,自上海商務印書館始,蓋青浦夏粹方觀察瑞芳所創也。粹方為上海清心堂學生,故通英文,知印刷業為文明發達之利器,而我國輒沿剞劂舊法,間有聚珍板,亦窳敗繁難,乃始以西字法式,施之國文,以日本為此事先導,躬往考察,歸而仿行之。光緒辛丑,德宗復行新政,廣設學校,粹方以國民教育宜先小學,而尤以教科書為亟,遂於印刷所外,復設編譯所,延聘通人主之,規畫宏遠,而教育界之受其影響者大矣。
商務印書館
商務印書館為全國書肆之冠,始於光緒丁酉正月,創辦人自夏粹方外,尚有鄞縣鮑咸恩、咸昌二人。發行所在英租界河南路,印刷所、編譯所在閘北寶山路,各省皆設分館。戊申又設藝術學校,募集少年生徒,教授印刷繪畫彫刻各術。設商業補習學校,教授中外書算及貿易事件。又招募近地數百貧童,資以食宿,令習淺近之印刷裝訂。編譯所亦時招募生徒,供校勘、繕寫之用。丁未,創辦師範講習所,由編譯員擔任教授,並附設尚公小學,以備編譯員師範生實地試驗之用,並設養真幼稚園。今以丁酉至辛亥所已編譯出版之圖書計之,則圖一百數十幅,書一千二百餘種,為四干餘冊。
其印刷、編譯兩所之分部辦事則如下:印刷所,設總事務部,校對部,中文排字部,西文排字部,紙版製造部,鉛印部,鑄字部,單色石印部,五彩石印部,鈔票印刷部,照相部,繪畫部,電氣銅版部,木版雕刻部,銅版雕刻部,鋼版雕刻部,凹凸版製造部,裝釘部,留影版製造部,機器製造部,儀器文具製造部,凡二十一。並附設木工廠,重要品棧房,書棧房,紙棧房,療病房,消防駐在所。
編譯所,設總編譯部,國文部,算術部,理化部,政法部,辭典部,地圖部,英文部,東文部,小說部,雜誌部,出版部,交通部,庶務部,凡十四。並附設圖書館,收藏中外圖籍,額題曰涵芬樓。又有花園,曰懌園。
上海晝錦里之女舄店
上海為我國商埠之首,市廛之盛,為全國所無,巨細精粗,百物具備。但就晝錦里言之,而市廛陳設物之良窳,足以覘社會之風尚,亦足以驗人民之勤惰。蓋商界貿易,全視社會之意思以為進退也。晝錦里在英租界,即山西路,由九江路口至漢口路口。自南至北,亦僅四十餘店,而出售婦女裝飾品者,自香粉外,以女舄店為首屈一指。初惟榮秀齋營業發達,繼遂有榮寶齋與之並駕齊驅。後則日盛一日,望衡對宇,已二十餘家矣。然趨之若騖者,初惟絲廠之女工,妓寮之女侶。一則鎮日繅絲,無暇刺繡,一則日夕侍客,難及女紅,適市賈履,猶是抱布貿絲以羨補不足之常情,於生計上尚無影響也。厥後則中人以上之家無不出資競購,以入市為尋常之事,以縫繡為不急之端,而女舄店逐日多矣。
上海土業
上海販售烟土之華商皆潮州幫。蓋道光時,有隨同洋商初至滬販土之潮州郭姓者,能英語,又得洋商信用。來滬,初代洋商出售烟土,如洋行之買辦然。繼則設棧設號,作私人之營業,曰鴻泰號。又未幾而其親族同鄉亦均治土業,於是販土之人日夥。自光、宣間內地烟禁加嚴,而租界新開之土棧以鴻泰名者,不計其數,然十六七皆冒名也。
上海掮客
上海商業有所謂掮客者,處於供給與需用者之間,古曰牙郎,亦曰互郎,主互易市物,日本稱之為仲買人者是也。不設肆,惟侍口舌腰腳,溝通於買者賣者之間,果有成議,即得酬金,俗稱用錢,亦作佣錢。其數之多寡,各業不等,大抵以百分之二為常,俗謂之二分用錢,有歲得數千金者,而以地皮。房產之掮客,為尤易獲利也。
上海洋行之買辦
上海租界洋行所延華人總理其事者曰買辦,於商法實無確當之意義。蓋吾國海通以後,租界之一種特別職業也,英文譯音為糠擺渡。 【 一作剛白度。】 咸、同間,名人筆記不知譯音之本難索解,乃就糠擺渡三字以國文為之解釋。謂買辦介於華洋人之間以成交易,猶藉糠片為擺渡之用,既以居間業許之,而又含有輕誚之詞。此實從前仇視外人因并鄙夷代外人介紹商業之華人之常態,作為未開化論可也。惟「買辦」二字究作何解,歷史上因何有此制度,則嘗聞之老於滬事者矣。
西人之來我國,首至之地為廣州,彼時外人僅得居於船,不准逗遛陸地, 【 間有登陸居住者,則以澳門為安插地,明時即然。】 而貿易往來,全憑十三洋行為之紹介。遇洋船來,十三行必遣一人上船視貨議價,乃偕委員開艙起貨。及貨售罄,洋人購辦土貨回國,亦為之居間購人。而此一人者,當時即名之為買辦,意謂代外人買辦物件者。蓋此係我國商號雇用,以與外人交易,與上海之所謂買辦完全受外人之雇用者,性質尚異也。惟買辦之名,則沿襲由此矣。洎上海開埠,外人麕集,彼時中西隔絕,風氣錮蔽,洋商感於種種之不便,動受人欺。時則有寧波人穆炳元者, 【 穆係英人,陷定海時被俘。及英艦來上海,則穆已諳悉英語,受外人指揮矣。】 頗得外人之信用,無論何人,接有大宗交易,必央穆為之居間。而穆又別收學徒,授以英語,教以與外人貿易之手續。及外人商業日繁,穆不能兼顧,乃使其學徒出任介紹,此為上海洋商雇用買辦之始。然一宗交易既畢事,則雇用關係亦遂解除,猶延請律師辦案者然。最後,外人之來滬者日多,所設行號與華人之交往亦日繁。行號所用之通事西崽人等,對外購買零物及起居飲食必需之品類,支付款項及種種往來,頗嫌煩瑣。於是新開行號,每當延訂買辦時,并以行內瑣務委任之,而買辦與行號,乃遂有墊款及代管行事之職務矣。
上海小商
吾國商人,雖無商業教育,而頗以信義著聞於時,為外人所稱道。然非所論於都會之小商,而在上海租界者為尤甚。蓋上海五方雜處,良莠不齊,且人人心目中視所居為傳舍,商賈尤甚。以為吾儕於此,小住為佳,何必作久遠之規畫,失目前之利益。於是遇有顧客,遂百出其計以欺之,攙售低貨也,高擡價值也,混用偽幣也,種種伎倆,匪夷所思。至禮貌疏脫、語言侮慢之怪狀,則尤數見不鮮。凡此現象,尤以花園、車行、戲館、西餐飯館、酒館、茶館、妓館為最。蓋若輩託跡租界,恃洋人為護符,偵探巡警,無不勾通。初至者尤易受欺,稍與齟齬,即遭詬詈譏諷,或且曳之送官,官惑於先人之言,無不曲直倒置,而深受其害矣。
張其煒鬻缸缶於青浦
張孝廉其煒為崑山教諭,有氣節,遇事輒與縣令爭,積不相能,遂乞病歸。旋偕其婦流寓青浦,鬻缸缶為業,日持籌,夜運甓。有友訪之,或促坐,講《左傳》、《史》、《漢》文一二。則聲朗朗然,旁若無人。
鎮江江綢業
江綢為鎮江出產之大宗,往年行銷於北省及歐、美、日本者,歲入數百萬。開設行號者十餘家,向由號家散放絲經給予機戶,按綢匹計工資,賴織機為生活者數千口。晚近銷路頓滯,號家歇業者已大半矣。
善子健以旗人而經商
善康,字子健,京口駐防之蒙古旗人而商者也。定制,駐防旗人無故不得出所在地三百里外。嘉、道以來,駐防生齒繁,糧額少,欲治生計,輒為例所格。粵寇擾鎮江,善方七齡,隨母王夫人避地至江北。父春鳳池署丞元方佐幫辦江南軍務將軍魁玉幕,時以軍事至丹陽張忠武公國樑軍,因與陽紳荊某徒紳文某合營醬業於陽之金斗鎮,乃使善往習徒,未告以己家合股所設之肆也。在陽三年,勤苦倍至,雜傭保操作,於貨物之製造,材料之選擇,出入貿易之消息盈虛,靡不研究有得。久之,微聞合股事,歸以詢母,母以實告,不欲往,母諭之曰:「曩以爾年幼,故不告,慮汝惰也,且欲汝親知其中之商況耳。今學成,且將任大事,何不悅為?」乃再往,佐理會計。曉起夜作,事必躬先,執事諸人,無敢怠荒。未及數年,荊文諸股次第歸併,由是而鎮江之春懋、元源,江北之廣豐柤繼設立,復置市產十餘處,舉家婚喪日用諸費咸取資焉。光緒壬辰,以疾卒。有子四,長桂芳,字漱秋,浙江鹽大使。次桂城,字仲藩,宣統辛亥殉難於秣陵,賜諡剛愍。次桂琛,字獻侯,師範科舉人。次桂駿,字驥良,卒業於京師農商部高等實業學校。
溧陽潘鐵廬賣香筆
溧陽潘天成,字鐵廬。年十三遭家難,與父母相失。就塾讀書,未卒業即出,求其父母,然未嘗廢書。既歸,無以為養,乃市香為業。往來荊溪、瀨水間,暇則讀書,歌吟之聲達於道路,人皆笑以為狂。已而以市筆為業,常手攜筆囊行村落中,叩鄉塾求售,每聞其塾師講解經書,輒側耳聽之。
揚州之場商運商
揚州為兩淮鹽商薈萃之所,鹽商其總名也,有場商焉,有運商焉。場商由各場產鹽收聚集堆,以待票商運往引地銷售。場商所收之鹽,則堆集於十二圩,鹽船均停泊於此,淮鹽總棧亦設於此。
運商并無鉅厚資本,亦惟憑票運鹽。先繳鹽價一小半,餘俟運至引地,銷售畢,始以全數算給場商。場商收鹽,必先給價與竈戶、故成本甚重,必賴市面之流通。及年終,運商必與場商算結清楚。場商收鹽款,乃存於錢莊,輾轉流通,此歷年相沿之辦法也。
吳雲翀恥為鹺賈
吳雲翀,名瑞鵬,歙人。父以鹽筴起家,而雲翀恥為賈。性趺宕,不治生產,家遂稍落,無以為親歡。於是折節業鹺,然頗赴人之急,即質劑取母錢應之,亦無德色。桓太息曰:「士不得已而賈,寄耳。若齷齪務封殖,即一錢吝不肯出,真賈豎矣。」
安麓村為明珠鬻鹽
國初有收藏家安麓村,名岐字儀周者,本相國明珠家僕也。查初白以康熙丙寅館於明邸,揆愷功兄弟皆從之游,時麓村尚給事書齋,躬執酒埽之役。初白後入翰苑,直南書房,數年,乞假南歸,而麓村已為明鬻鹽於淮南,聲勢赫奕,督撫監司莫不與抗賓主禮矣。丁亥,聖祖南巡,初白與弟查浦侍讀嗣瑮迎鑾淮上,道出廣陵,麓村聞其至,謁見於舟中,執禮甚恭謹。初白不為稍下,亦不命坐,但曰:「汝今發跡甚好,惟當小心貿易,勿在地方生事,為汝主人累而已。」麓村唯唯而退,初白僅起立頷首,亦不出送,而查浦則已潛遣人持眷弟刺往拜矣。故麓村餽初白僅三百金,而查浦則倍之,蓋銜其倨也。
然麓村實恭慎守法,且以好士稱。江淮間文士之貧而不遇者,多依以為生,麓村始終禮遇之,不稍懈也。時鹽法沿自明季,麓村為商,以明之勢,多所更張,無掣肘者,積弊為之一袪,民困得少蘇,則其於淮鹽亦非無功者。廣陵新城內安家巷安公店,其故宅也。
甘泉李濱石習賈
甘泉李濱石孝廉鍾泗少孤,從黃大令洙讀四子書,黃以其聰穎,甚愛之。忽棄而習賈。一日,以誤碎肆中玻璃,為主者所責,濱石大哭。黃適過之,曰:「所碎之器,我償汝值。主者遜謝。乃攜濱石歸,謂其母曰:「此子能讀,不能賈而使之賈,何哉?」母曰:「家貧不能供脩脯。」黃曰:「第從我讀,何脩脯為?」其後學大成。
楊舜華設肆於興化
興化鉅富,首摧舜華楊氏。楊,句容籍。康熙朝,其高祖某遷興,無長物,寄居族姓家謀生。初販豆腐、豆乾等貨,設攤於北城外某南貨店門首。性儉約,積錢百文或數百文皆儲蓄於南貨店,歲終無所問,閱數歲,皆如是。適是店以虧累歇業,遂邀入與語曰:「汝所儲蓄,除利不計外,已達千金。汝雖不急於索償,然及今不給算,復俟何時?店中貨物用具,一切算給汝,汝為本店之主人可也。」某由是營南貨業。時乾隆甲子,至舜華已數傳矣。舜華藉先業,僅中人產,閱數年,幾不能自立。至粵寇亂時,江西之紙張、桐油各莊恐被蹂躪,悉先期豫約以賤值存萬順號。後路梗,附近鄰邑皆缺貨,價因以漲,利市逾三倍。舜華由是起家,累貲數十萬。舜華性沉靜,不苟言笑,終日默坐,肆中之同事一舉一動,均了了於心。初不出口,年事畢,即懸牌於肆,或存或去,無一不當者。然宅心仁厚,每歲慈善費且不下千餘金也。
周子固賈於通州
貴筑周霽樓宰如臯,遂家焉。有女公子不笄而弁,出與士大夫修相見禮。本名貞,如木曰楨,字子固。長於綜覈,出納胥聽之。創建通州栟茶場掘港諸質庫,賓從奉令維謹。厥兄子迪方伯開藩閩嶠,既歸,子固尋歿,治喪如品官儀。
以一文錢二百錢商於南昌
南昌有布肆,號一文錢。聞其創始之主貧甚,惟餘錢一文,乃以購麵糊,拾破紙雞毛於市,笵土為兒童所玩之雞狗等售之。久之,積錢漸多,乃漸作小本經紀。勤苦貯蓄,遂設布肆,以資財雄於會城矣。又傳有某商者,經營折閱,歲除,僅餘錢二百,而債主畢集,走叢塚間,欲自縊。見先有人在,知為與己同病者,急救之,相與慰勞。其人問商所苦,商告之故,其人笑曰:「異哉!有錢二百而猶覓死邪?」商告以無事可為,其人又笑曰:「子視世間若無事可為,此子之所以困也。二百文猶在囊乎?請以畀我,我為子經營,子但坐享其成可也。」又謂商:「請少待,吾為子販貨來。」乃持錢去。須臾,其人至,攜酒一甌,豚肉一方,小兒玩具數十事,拉商同至一古廟中,兩人席地飲瞰。天明,商寤,其人可先起,授以昨所購小兒玩具曰:「今月新年,士女相率嬉遊。汝持此向市上售之,遇大人來購者,廉之;其攜有小兒牽衣索市者,昂之。」商如言,獲利倍蓰,喜甚,返見某曰:「子策善哉!明日請再販小兒玩具售之。」其人大笑曰:「此子之所以折閱也。昨尚歲暮,市中玩具價較廉,故販售之,可以獲利。今已新歲,市中玩具價亦漲矣,吾儕成本無多,利貨速售,方足以資周轉,非若多財善賈者流,可居奇貨以待善價也。」
周輿則賈於吳越
錢塘周輿則,名軾。性聰敏,小時了了,讀書輒數行下。以長兄輿載為師,輿載愛之,嘗語人曰:「吾家千里駒也。」輿則聞之,夷然不屑,曰:「大丈夫貴行其志耳!何事尋章句作蠹魚為?」會其父疾,中夜起,歎曰:「誰承吾業者?」輿則蹶然應曰:「兒請當之。」時十四歲,遂至蘇,治產居積。初婚七日,即繭足走沿山,輾轉吳越間。算緡精敏,狙儈不能欺。
杭州有朱養心藥室
明天啟時,餘姚朱養心布衣志仁以醫游杭,外科所用膏藥至有靈驗,銅綠膏、雞眼膏為尤著。因倚胥山以構廬,設藥室放大井巷曰日生堂,即棲眷於中。其後子孫蕃衍,雖有以仕宦商賈外出者,晚歲歸老,無不返其故宅,聚族而居,歷三百餘年之久,且自天啟至光緒,未嘗析爨,實為海內所僅見。威豊庚辛間,粵寇擾浙,藥室毀焉。亂平,硯臣提舉大勛規復之,且令族姓仍居於內。營業之事,則各房輸日經理,無或紊也。
塘栖姚致和堂痧丸
仁和有塘栖鎮,其居民姚氏,自明即設致和堂以賣痧丸,堂額為董香光書。蓋其先世得丸方,能治痧,累代製以施人,國初猶然。其後力不能繼,乃始取值,而塘栖姚致和堂痧丸遂名聞天下,南至閩、粵,北至燕、趙,無不購之。業益盛,舉族蒙利。乃規定章程,族人之婚嫁者,死喪者,孤寡失養者,皆有助。子弟能讀書,自入學至成舉人成進士,皆有贈。祖宗施藥不取值,而子孫食其利,逾數百年而未已也。
錢塘毛叔成學賈
毛叔成,名應鎬,錢塘人。年十三而孤,其母張氏乃攜五百金,挈之以依宗長者學為賈。宗長者待叔成嚴,訶怒扑責隨所加,受之無怨言。數年,學成將去,母欲言向所攜者,叔成曰:「宗長者供我母子衣食,又婚我訓我,使知賈,是終身業我者也,遺金可復道耶?」即拜謝宗長者而去。
杭堇浦設荒貨肆於杭
杭堇浦檢討世駿以言事罷官。高宗南巡至杭州,杭迎鑾,玉音垂詢里居何以自給,杭叩頭,以設荒貨肆對。上問荒貨云何,杭以收買破銅爛鐵對。即日御筆書「買賣破銅爛鐵」六字以賜之。
嘉興周簹谷賣米
嘉興周簹谷布衣竇, 賈而儒者也. 丁時亂, 棄舉子業, 受廛賣米. 有括故家遺書鬻於市者, 買得一船, 每日中交易, 筐筥斗斛權衡堆滿肆, 讀之糠(禾乞)中.
鄭翁以煙葉致富
鄭翁,鄞人也。幼失怙恃,孤苦零丁,行乞至餘姚。姚多木棉,棉熟時,主人雇貧家兒收花,鄭亦與是役,藉以餬口。棉田之左為市街,有烟肆焉。肆主為老者,常手烟管臨街坐,見收花之諸貧兒多有以其花易糖果者,惟一兒則採花盈筐即交主人,未嘗染諸兒惡習。肆主見之久,心嘉之,詢其里姓,曰:「汝願為吾肆傭乎?」曰:「吾一窶人子,有噉飯處足矣,傭云乎哉?」肆主喜,即招之入肆。
鄭操作無懈,暇時常就主翁習書數及簿記法,主嘉其勤,亦樂教之。鄭質敏,未歲,即能代主司會計。主媼喜其勤信,欲壻之,謂主翁曰:「吾等衰年,僅有一女,宜贅二壻以養老。鄭某少年勤信,必非終貧者,可妻也。」翁善之,以語鄭,鄭不敢辭,翁媼皆喜,即擇日成禮,贅鄭。女亦善治生,翁媼以年老,肆中事均委鄭夫婦。鄭多心計,嘗運烟葉泛舟至某處,同業約遲日上山,使種烟家久待,得因以減價,違者罰演戲置酒。約定,眾烟客多為牧豬奴戲。鄭夙不習此,在舟中無事,乃獨行入山。人以烟商久未開市,見有一客來,皆歡迎之,咸問市情。鄭對以近來銷行不暢,烟客多停業,予以舊業,故勉為一行也。種烟者聞訊,爭以烟葉與鄭,大減其值,收之。及交易券定,諸客上山,則烟葉已盡為鄭有。不得已,向鄭轉購,責鄭違約,鄭以此時利市三倍。歸家後,即演劇置酒,延請同業以如約。由是業日益興,不數年,積資巨萬矣。
泉州有九如當
福建水師提督李潤堂廷鈺既致仕,遂僑居泉州。年七十五歲,猶有九妾,生子十八人,女二十三人。九妾各出私蓄二千金,於泉郡東門內合設一當,名九如。各妾每月輪值管理一月,餘及閏月所得子錢,則充當中公用。故其讓利常至九月,蓋逐月爭期多當也。其名九如者,亦取《左傳》如夫人之義耳。
何心安為小販於閩
台州何心安,咸、同間人。綜理縝密,有億中才。商於閩,至延平界,乘舟東下,欲趨福州。夜泊小村,盜忽至,舟人懾伏,何屏息艙中。盜搜括行李貨物既盡,叱何起,搜其身,得小荷囊,亦攫去。盜既遠,何檢視舟中,惟布被一,及外衣夾袋內小錢十餘而已。坐不寐,天明,至延平,捨舟登岸,投逆旅。
是夕為除夕,旅客皆沽酒市肉,相約謀醉。何展衾欲睡,忽聞鄰房有悲泣聲,咽而悽,思其人殆亦流寓異鄉,感歲序而自悲淪落者。傾聽良久。忽動相憐之念,因叩門請見。則其人為范幼銘,徽人,亦舟行遇盜,昨夕來此者。范轉詢何,何亦自述所遭,二人患難相同,遂有親暱意。何問范何計,范曰:「吾此地絕無故人,今囊中僅餘一金,此金盡者,即吾生之末日至矣。」何曰:「君勿作拙計,吾此地豈無故人,然當此歲除,人方儲甘旨,擁妻孥,團聚為卒歲計。吾以難人投之,不斥為不祥,即謝不見耳。」范曰:「然則奈何?」何曰:「吾固不求人,亦不便遭難事久縈吾心,亂我計畫。吾適自念,身中僅有十餘錢,欲即於此錢中闢一生路,思之未得,故且少逸。若君尚餘一金者,事儘可為,何必自困。」范以與何同在難中,故接談之間,即吐胸臆。今聞其言,頗疑何,非大言欺人者,即欲攫此金,故作讕語耳。然觀其色至誠懇,又非妄言者,乃不疑,請畢其說。何曰:「君且移居吾室,君居守,吾出,將羅物事。若困倦者,請即安臥,恐今夕尚不得眠,明日出門易倦也。」范諾之,至何室,出金授何,擁衾而臥矣。
范自遇刼後,憂思悲戚,通夕未眠,擁被即寐。既醒,不知何時,見何甚忙,烹肉治飯,案堆竹片竹枝及五色小紙無數。見范起,笑曰:「君睡足乎?飯將熟,請共食。俟飽吾腹,吾尚教君治藝也。」范亦喜,起助料理。既食,何拗竹為骨,以紙糊之,五采絢爛,作為雄鷄形。復以竹枝為小笳,綴其尾,以口吹之,聲似鷄鳴。范效之,終夜成三百餘頭,明日,分持入市,時民俗樸陋,奇伎淫巧之物,非居通商地者,幾於老死不一見。何所製雖未奇巧,然在當時,固足以覓利。笳聲吹動,小兒聞者爭出競購。不較值,日未晡,何所持者已盡先歸。少頃,范亦返。出錢數之,凡得七千餘,大喜。復製數百頭,約於未售處賣之。如是數日,何知購者已遍,不再變,人且生厭。乃至碎綢店,購雜綢,歸翦為人,實以棉,縫之。點畫眉目,意態生動,價視鷄三倍。復售十餘日,得錢百餘千,二人共議,買舟東下。至福州,於南台臨衢地,列一小攤,賣洋貨。積二年,獲利千餘金,易為棧。其置貨,自與西人接,約期歸貲,不稍爽,西人信之,任其輦取,以故海外新至物,他棧所無者,何棧莫不具備。又數年,獲利數萬,起樓閣,置奴婢,迓其妻子來,兩家皆寄籍於閩,世為婚姻焉。
廣州市肆可入覽
粵人之設肆貿易者,於營業之方法頗能講求。如國貨、綢緞、洋貨諸肆,均任人觀覽,不問為誰,皆可逕人,肆人組不加以白眼也。故著名之洋貨公司,自晨至夜,終日喧闐,游人極夥。蓋舶來品皆為奇技淫巧之物,必使人詳觀之,方足以引起其購買之興趣。苟珍襲櫝中,不令他人瀏覽,則人且不知某肆之有某物,又何論於購買也。吾國僑商之旅外貿易者,以粵人為最多,勢力亦以粵人為最盛。粵人之營業思想,固較勝於他省人也。
廣州銀角交易
廣州之貿易,初用碎銀,其成圓者,亦皆鑿有小孔,如火爐之蓋然。亦有剷薄者,其重量大率為五錢八九分,六錢一二分。故用銀買物,分釐皆須計較。迨張文襄公之洞督粵,改鑄小銀角。售物品者,無論共物不及兩角、一角、半角之值,亦僅知索兩角、一角、半角之銀,市中幾無畸零之數矣。買物者又恐找換受虧,雖不必買兩角、一角者,亦買足兩角、一角矣。
南海伍氏以商致富
粵東富人,有南海伍氏。先是,嘉慶時,廣州十三行有開怡和號之伍某,本閩人而居粵。故事,西人至廣州通商者,必由十三行交易,額定餉銀,皆由十三行承認,十三行有中落者,由他數家分認其餉。時諸行多衰落,伍獨巍然存。有伍敦元者,為其疏族,自閩來,伍之家長謂之曰:「汝來殊不幸,不能有以潤汝,姑居此可也。」
無何,制軍阮文達公元以欠餉故,召伍入見,憚不敢入。敦元自請代往,乃入見。阮詰欠餉故,敦元曰:「非敢欠餉也,實以商業方疲,而上督餉益急,則力益不支,是官商兩困之道也。」阮曰:「既如是,免汝家數年餉,好自為之。」敦元歸,以報。時伍商既屢困、有厭倦意,乃悉收故業,而獨以商號畀敦元。敦元既得之以營業,業大進,不十餘年,可千萬,遂大富。
敦元歿,傳業於子紫垣名崇耀者,富益盛。適旗昌洋行之西人乏貲,即以巨萬畀之,得利數倍。西人將計所盈以與之,伍既巨富,不欲多得,乃曰:「姑留汝所。」西人乃為置上海地及檀香山鐵路,而歲計其人以相畀。紫垣死,以其子子笙像寄西人,曰:「是乃吾子,以後金皆寄彼。」子笙死,又以子垣孫像寄西人,而屬其寄金焉。垣孫益奢侈無節。然西人既未寄交鐵路股票,又未以號數相告。已而旗昌倒閉,時某方為招商局總辦,私以崔某屬存局之銀存旗昌,旗昌既閉,某欲以被倒之款劃歸局,而某觀察不可。時局屋初租之於旗昌,乃掯不付租,旗昌西人曰:「局屋實伍氏產,久存案於英領事署,安得不付租?」乃使律師率數人往對其屋。某觀察乃令招商局南棧馬頭夫役數百人踰垣人,啟門而謂西人曰:「吾非不付租也,請以金存江海關道,訟畢乃付。」時英人已調兵船人黃浦江,兵已登舢板,而夫役在局前者數百人甚譟。西人之有識者,懼果啟釁,乃急止兵勿登岸。其後垣孫至香港,或嗾使延律師與西人訟,乃得反其產,旋仍以其地售與招商局及他人。迨垣孫死,西人金又不至,伍遂式微矣。
佛崗招牌
佛崗之汾水舊檳榔街為最繁盛之區,商賈叢集,闤闠殷厚,沖天指牌,較京師尤大,萬家燈火,百貨充盈,省垣不及也。惟街衢狹窄,有僅容二人並行者。
潮人經商
潮人善經商,窶空之子隻身出洋,皮枕氈衾以外無長物,受雇數年,稍稍謀獨立之業,再越數年,幾無一不作海外巨商矣。尤不可及者,為商業冒險進行之精神。其贏而入者,一遇眼光所達之點,輒悉投其資於中。萬一失敗,猶足自立,一旦勝利,倍蓗其贏,而商業上之揮斥乃益雄。
粵西商況
粵西土產,以藥料為大宗。潯桂田三七,其最著也,餘如桂枝、桑寄生之類。大舟捆載,有同柴薪,分向廣東、湖南兩路而去。外則米糧接濟廣東,每年出境,約值銀二百萬兩,地方生計,賴以轉輸。凡日用所需之斤鹽尺布,皆由湖南、廣東二省販運。梧州一關,扼左、右江之衝,百貨往來,征榷極重。其市廛繁盛,帆檣林立,幾與湘潭、漢口相埒焉。
劉興泰勤於營業
湘鄉劉興泰,初為窶人,未冠,喪父母,閉戶獨居。以織布自給,而甚勤,凡風晨雨夕,沍寒酷暑,常人所不能堪者,獨不輟。如是二年,竟積貲至百千,乃自經營一梁坊,其勤勞如平時。一二年,業大昌,夥友至十數人。劉持躬刻苦,而待人甚厚,每得利,與人共之,以故人樂為之盡力。又數年,支店至六七,擁資數萬,且素封矣,時年未三十也。顧仍不改其昔,冬夏常衣一布袍,飯粗糲,所居纔蔽風雨。嘗因事往寶慶,家去寶慶百三十里,天未明而起,飽餐以往,躡草屨,荷雨蓋,蓄冷飯一甌,巾裹之,手提以行。中道以一錢就村人沽勺湯沃之,食已復行,竟日即至。其往還皆如此,至老不倦。
劉有子數人,皆誠樸如其父。子年既長,見父冬衣縕袍,為購一半裘以進。劉見而大怒,擲不受,且撻其子。性尤好義,嘗斥歲入十之七八投諸公共事業,以是業雖昌而家富不少進。素不識字,而知教育,於學校尤多輔助也。
朱紫桂業茶致富
湘鄉朱紫桂,初赤貧,讀書村塾,三月而輟,以樵採營生。成童,執爨於米肆,甚勤。巨商劉某委之司店事,尤幹練。越數年,以所得薪資紅利自設一肆,積千餘金,遂業紅茶,歲盈萬金,時同治丁卯也。紫桂既小康,即以少年失學為憾,而補讀。既而逐歲貿茶,積資近百萬,湘皋、漢滸,幾無不知有朱紫桂名矣。
醴陵人缺市民性
醴俗安土重遷,子弟難於耕讀,多習工藝及星卜等技。商賈出外貿易者少,間亦有揚帆外出者,然不久即歸,鮮流連。其富村民性而缺市民性者,亦地勢使然也。
辰苖交易
辰州苖民與漢民交易,輒以牛馬馱載雜糧布絹之物,以趨集場。糧以四小碗為一升,布以兩手一度為四尺,牛馬以拳數多寡定價值,不計老少。其法將竹篾箍牛之前肋,定寬窄,然後以拳量竹篾。水牛至十六拳為大,黃牛至十三拳為大,曰拳牛。買馬亦論老少,比以木棍,至鞍處自地數起,高至十三牶者為大。齒少拳多則償昂,反是者為劣,統曰比馬。屆期畢至,易鹽,易蠶種,易器具,以通有無。初猶質直,後則操權衡,較錙銖,基於漢人矣。與親黨權子母,以牛計息,利上加利。歲長一拳,至八拳則成大牛,至數十年即積數十百倍,有終身不能清償者,往往以此生衅。雖父兄子弟伯叔甥舅,見利必爭,且有愛重賄而相賣,爭財產而相殺者。
川鹽官運商銷
光緒已卯四月,從丁文誠公寶楨奏請,四川鹽務改辦官運商銷。初,文誠任川督,以川省鹽務積弊甚深,改為官運商銷。富廠竈戶以為不便,捏詞呈控。時尚書恩承、侍郎童華查事在川,遂擄以入告,諭令文誠確查具奏。文誠奏稱自上年開辦官運局後,本年奏銷核計各額引已全數銷清,復帶銷積引一萬餘張。所收稅羨截釐及各雜款至一百餘萬兩,商人從前一切無名使費悉予刪除。
民皆食賤,私梟潛蹤,實屬商民皆便。旋恩承等又以弊少利多爭奏,乃命戶部酌核具奏。至是,戶部覆奏:「請飭文誠妥籌辦理。」因諭文誠:「官運商銷各事,悉心區畫,慎始圖終,不可動於浮言,亦不可操之過蹙。」蓋中旨頗利文誠變法之溢收,又不欲顯斥阻撓者。故為此調停之詞也。
打箭爐商務
四川打箭爐為漢、夷雜處入藏必經之地,百貨完備,商務稱盛,在關外可首屈一指。常年交易,不下數千金,俗以小成都名之,惟繁華不及鑪城。關外商務銷品以雅州各屬所產大茶為大宗,因此茶為夷人日所必需之要物。哈達旗布 【 夷人印佛經於上,豎高杆揭之。】 針、棉線、繭油、風帕、布疋、菸葉、水煙之屬,皆暢銷夷人者,至綢緞食品器具等,則售與旅邊之漢人,夷人亦兼購之,此皆內地之輸出品也。至輸入品,則以鹿茸、鹿角、麝香、黃白金、狐皮、羊皮、豹皮、冬蟲夏草、貝母及藏商輸入之紅花、藏香各食物等為大宗。漢、夷交易,或以金錢,或以貨物。關外各處市況,視鑪城行市之高下為標準,夷人惟以藏元重量為不易之標準。輸出者有漲疊,輸入者無貴賤,貿易關外者皆獲巨利,以是故也。
道孚商務
川邊番夷嗜利,輜銖不遺,然貪細微而昧遠大,習商業者絕少。以道孚縣論之,惟販牛、羊,毛革與買換茶葉之商賈為鉅。茶店設鑪城,夷人攜土產或重資赴鍋莊,莊主介紹與雲南暨雅各、雲天諸茶棧相交易,以篾包裹,或用皮箱護其外,雇烏拉運回,其利可三四倍。至麝香、鹿茸、沙金、狐皮各項,因收採不宏,故出口者較他縣為少。惟販蠻鹽暨貝母、冬蟲夏草諸藥品,隨收隨售,則由資本不充也。
道孚漢商頗多饒裕,皆陝人。當爐文君,罔非蠻婦,匪特樂爾妻拏,兼賴交通蠻僧耳。綢緞、布尼及海味、麵酒、洋貨、燭煙運自關內,且有開設大餐館、酒館與衞生茶館者,然夷人不入也。
大理商業
大理北控吐蕃,西界驃國,東有若水,南扼昆彌,一大都會也。其商業以羊毛毡毯及藥材為大宗,藥材一項,年約有一百餘萬元之出口,運銷地點以香港、上海及湖北、湖南為多。其富人稱貸權子母而不好賈,賈皆自他方來,貿易繒綵,以致厚蓄。故水土之利,多歸客商。
黔苗捉白放黑
黑仲家苗在貴州之清江,業種樹,多富。漢人之為商賈者貸其貲,約券須以富鄰為保,有折閱,以直告,可再貸。遇奸欺負券,則掘保人祖骨,謂之「捉白放黑」。保還所貸,乃歸其骨。
赴蒙商販
赴蒙商販皆以牛車載貨赴庫倫、科布多二城,輒聯數百輛為一行,晝則放牛,夜始行路。一人可御一車,鐸聲琅琅,遠聞數十里。御者皆蒙人,暇則唱歌。
蒙人貿易
蒙人不知商術,大率以物易物。與漢人交易,惟通事之言是聽,通事遂得上下其手,以獲厚利。奸商復有與蒙人共同經商者,蒙人出資本,不敢張揚,蓋恐王公等豔其富名致多需索也。歲一結帳。漢人習知其性,第一年縱有虧折,輒言獲利以給之,藉求益其資本。次年不損不益,再次年略有虧折,不數年本利全沒,蒙人亦無可如何也。
蒙人之外出者,其往來均就素所交易之商店以謀食宿,飲食費用均為供應。蒙人貪小利,樂就之,而漢人乃多因以致富。
漢人貰物於蒙,不立券,至期無爽約者。如以牲畜質物,指定某畜由原主代為飼養,數年後取之如攜,若有死傷,原主指他畜以為償。近邊一帶蒙民則狡詐侈頑,外懦內悍,均習漢語。漢人如不能蒙語,不僱通事,則必故意留難焉。
烏蘭察布商務
內蒙古烏蘭察布盟之商務,輸出貨以牲畜為主,皮毛絨次之,藦菇藥材,漢人自行採運,蒙人絕不過問。輸入貨以布疋、茶磚為主,雜貨次之。歲出駝馬牛約十餘萬頭,以羊為主要食物,多不外運,羊皮歲出約四十餘萬張。歲入糙米二萬餘石,油麥八千餘石,磚茶二十餘萬方,布疋雜貨則由小商零沽,無可稽核。食鹽則運自錫林郭勒盟之鳥珠穆沁旗。
科布多商務
科布多之商有京莊、山西莊二大別。俄商亦前往貿易本國行銷之貨。以磚茶、洋布為大宗,其他綢緞、銅鐵、瓷木各器及日用所需一切雜貨食物無不備。而磚茶、洋布則由張家口、歸化城購辦,至於雜貨則購之於京,亦有在張家口及歸化城採辦雜貨者。自張家口用駝載貨,約行百日始能運至科地,自歸化城發貨者,亦同。至俄商所銷之貨,以糖、鐵器、布疋為大宗,餘如鋼瓷各器及他種貨物,均無不備。未幾,科城俄商嫌雜貨利微,資本稍厚之家均以俄幣收買牛羊獺皮、駝羊毛等物,輸之於俄。而科城俄商之仍售雜貨者,僅一二家,其他俄商均不售雜貨矣。
西藏商業
西藏居民有自克什米爾移往拉薩而經商者,然僅從事於布帛、金銀之貿易。容貌秀麗,不改固有風俗,戴土耳其古帽,蓄長鬚,言語莊嚴,仍奉回教。
西藏茶務
藏人嗜飲茶,以平日皆食牛羊肉,不飲則腹脹也。甚至牛馬亦必飲之,故茶之銷耗甚多。康熙時,有歙縣李遴,字選卿者,向業販茶。本辦安徽腹引,改邊引,至其地,遂為商首,各商國課,皆交李完納。茶每引五包,包二十斤,共百斤,每引腳課稅約銀二兩有奇。
咸豐朝,瞻對作亂,頗阻茶務。駱文忠公秉章患之,欲發兵,而道遠,且兵士不習水土。知遴之裔名贊元字伯華者,頗習藏事,因令其措置。贊元借藏兵平膽對亂,茶運如初。然以停銷數年,各商遂欠國課,鹽茶道患之。贊元建議,請每引加茶一句,抽包作課,限年清款,文忠嘉之。贊元以平瞻對事,自捐賞犒銀數萬兩,駐藏大臣移鹽茶道、藩司存案,擬請獎,會文忠卒,事遂已。同治時,藏茶漸旺,引不敷銷。蓋藏中向例,有三子,則一子娶妻,其二子皆為僧,故生齒不增。後僧律漸弛,有多蓄婦人者,故人口日蕃,飲茶亦漸多。有黠者獻策鹽茶道,請於引外別行票茶,而少其稅,則茶銷愈旺,是公私兩便也。鹽茶道用其策,逐行票茶,有稅無票,每引僅一兩有奇。時運茶者率為老商,價有定程,不低售。自票茶行,課既減於昔,於是無貲本之商遂相率運茶,茶務日壞,贊元乃請於鹽茶道,停票茶焉。
已而贊元以知府官直隸。至光緒初,復行票茶,茶最高者,每九包售銀五十兩,其最下者,則須二十餘包而售五十兩。自此,諸商以本輕爭跌價,奪老商之利。鹽茶道亦利多售票,運到之茶,反過於銷數,貨多則滯銷,滯銷則價更跌,甚至折閱而不顧。每百包僅售五十兩,商不勝其窘,乃攙樹葉於茶中,形式與真茶同,不可辨。川南一帶,樹葉皆得售錢,幾無有用為薪爨者。藏人服之亦頗消食,然久之多致病。於是英屬印度偵其狀,乃亟種茶,五年而成,使人運至藏,時光緒壬辰也。藏人初疑不敢飲,英商乃大減其值,少於華茶三倍,印茶漸銷,兩地茶漸減矣。
先是,贊元以老牌不肯攙偽,然力不能支,光緒壬午,遂虧倒,凡折本三十餘萬,尚欠官課八萬,依故事,當監追。時張元普為鹽茶道,以李姓自康熙以來,歷二百餘年,經手完國課,未嘗虧欠,意良不忍,因使贊元之姪景衡字寶卿者,籍其產,暫歸官管理。限八年繳清。至癸巳.尚未繳,時存官之產每年田租屋租方可五六千,然多為胥吏侵用,不能償官項,官催頗急。時贊元之孫石君頗為川南道張華奎所賞識,華奎問石君完茶課狀,石君因言,同治時,其祖勦辦滇匪藍逆,力解雅州府城圍,自捐餉銀萬餘兩。粵寇石達開竄川,督辦糧臺,平瞻對,墊發賞犒銀萬餘兩,川南道署、藩署皆有案可查,請以此為抵。張言之川督劉秉璋,劉謂:「前未咨部,恐部駁。」張問石君,石君言:「光緒初復行茶票,定章為彌補藏餉,今藏餉補清數年,約可餘三十萬,請以此為抵。」元普行查鹽茶道,始知約贏三十餘萬,然以抵州縣欠款者不少,元普乃曰:「此鹽務所贏,顧令地方官挪用,而茶商乃不得過問,此豈公理!」乃言之劉,即提前贏款為石君彌補,還其產。
國際貿易
各通商港之新關,以外國人為稅務司。監督之權,本在督撫,而督撫輒委附近之道員代之。亦有以總督兼之者,如粵海關、閩海關是也;或設專員,如津海關、亞東關是也。其已開及豫定之水陸各商埠,列表如左: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營口 奉天營口廳西遼河口 山海 咸豐戊午 英德日瑞俄美法荷 英天津條約
連山灣 奉天寧遠州東北 光緒戊申 自開
秦皇島 直隸臨榆縣南 秦皇島 光緒戊戌 自開
天津 直隸天津府 津海 咸豐庚申 英法德俄美日奧義比葡 英法北京條約
煙臺 山東福山縣芝罘島內 東海 咸豐戊午 英法德俄美日奧 英天津條約
青島 山東膠州勞山港口外 膠海 光緒戊申 雖為德國租借地而我國有海關設於此
海州 江蘇東海縣之臨洪口 海州 光緒乙巳 自開
上海 江蘇上海縣 江海 道光辛丑 英法德俄美丹奧日西葡比瑞荷義 英南京條約訂開沿海五口之一
吳淞 江蘇寶山縣之吳淞鎮 江海分關 光緒丙申 光緒庚辰德國續約允作停泊處至乙未奏明改為江海分關
寧波 浙江寧波府 浙海 道光壬寅 奧英日 英南京條約訂開沿海五口之一
溫州 浙江溫州府 甌海 光緒丙子 奧英日 英煙臺會議條約
福寧 福建福寧府 光緒丙申 自開
三都奧 福建福寧府三沙灣內 福海 光緒戊戌 自開
福州 福建福州府南台 閩海 道光壬寅 英德法日荷葡瑞俄西美 英南京條約訂開沿海五口之一
廈門 福建廈門廳 廈門 道光壬寅 英日 英南京條約訂開沿海五口之一
汕頭 廣東澄海縣 潮海 咸豐戊午 英法 英天津條約
北海 廣東廉州府城南 北海 光緒丙子 英煙臺會議條約
以上海岸商埠十七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重慶 四川重慶府 重慶 光緒辛卯 英日美法 光緒丙子煙臺條約訂明由英派員察看商務至辛卯開
萬縣 四川萬縣 光緒壬寅 光緒壬寅中英續議通商行船條約允開
宜昌 湖北宜昌府 宜昌 光緒丙子 英日美法 英煙臺會議條約
沙市 湖北荊州府南 沙市 光緒丙申 光緒丙子煙臺條約訂明歸入長江輪船停泊處至丙申開
岳州 湖南岳州府 岳州 光緒戊戌 自開
武昌 湖北武昌府武勝門外 光緒庚子 自開
漢口 湖北夏口廳 江漢 咸豐戊午 英法德俄比日西瑞荷義 英天津條約訂開長江三口之一
九江 江西九江府 九江 咸豐戊午 法(漢口兼)英日荷俄美(均上海兼) 英天津條約訂開長江三口之一
安慶 安徽安慶府 光緒壬寅 光緒丙子英煙臺會議條約允作停泊處壬寅英約允開
蕪湖 安徽蕪湖縣 蕪湖 光緒丙子 英美日奧 煙臺會議條約
江寧 江蘇江寧府下關 金陵 光緒丁酉 英法德 咸豐戊午約定開嗣因粵寇亂起遂寢至光緒丁酉自開
鎮江 江蘇鎮江府 鎮江 咸豐戊午 英美日(上海兼) 英天津條約訂開長江三口之一
長沙 湖南長沙府 長沙 光緒甲辰 光緒壬寅中英續議通商行船條約允開
湘潭 湖南湘潭縣 湘潭 光緒乙巳 自開
常德 湖南常德府 常德 光緒乙巳 自開
以上揚子江商埠十五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廣州 廣東廣州府沙面 粵海 道光壬寅 英美荷葡法德日俄比義奧 英南京條約訂開沿海五口之一
三水 廣東三水縣 三水 肇慶 德慶屬之 光緒丙申 光緒丁酉中英滇緬約附款允開
江門 廣東新會縣北 江門 光緒甲辰 舊為三水分關光緖壬寅中英商約允開口岸甲辰始設專關
甘竹 廣東順德縣 甘竹 光緒丁酉 舊隸三水關光緒丁酉中英滇緬約附款允作分關
香洲 廣東香山縣前山 宣統已酉 光緒戊申地方紳商稟請開辦
九龍 英屬香港北 光緒戊戌 雖為英租地而廣州分關設於此
新寧 廣東新寧縣 光緒戊戌 光緒戊申自開
惠州 廣東惠州府 惠州 光緒壬寅 中英商約
梧州 廣西梧州府 梧州 光緒丙申 光緒乙未英立中緬附款專條修訂允丙申開
南寧 廣西南寧府 南寧 光緒丙午 光緒戊戌預定至丙午始勘界開放
龍州 廣西龍舟廳 龍州 光緒丁亥 法 蓄意法越商務專條
以上珠江商埠十一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濟南 山東濟南府 濟南 光緒甲申 自開
周村 山東長山縣南 光緒甲申 自開
濰縣 山東濰縣 光緒甲申 自開
鄭州 河南鄭州 光緒乙巳 自開
以上黃河商埠四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蘇州 江蘇蘇州府 蘇州 光緒丙申 英日 光緒乙未日本馬關條約
杭州 浙江杭州府 杭州 光緒丙申 英日 光緒乙未日本馬關條約
以上運河商埠二
彰德 河南彰德府 光緒戊申 自開
洛陽 河南洛陽縣 光緒戊申 自開
雲南 雲南雲南府 雲南 光緒乙巳 自開
蒙自 雲南蒙自縣 蒙自 光緒乙亥 續議法越商務專條
河口 雲南安平廳南 河口 光緒丁酉 法 光緒乙未中法條約訂定
思茅 雲南思茅廳 思茅 光緒乙未 中英改訂中緬附款專條
以上陸路商埠十九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騰越 雲南騰衝府 騰越 光緒丁酉 英 滇緬條約
嘉峪關 甘肅肅州 光緒辛巳 俄 中俄改訂條約
張家口 直隸宣化府西北 咸豐庚申 俄續約
買賣城 即恰克圖外蒙古土謝圖汗境內 雍正丁未 是年與俄立恰克圖條約准通商後禁止乾隆壬子復約互市
庫倫 即烏爾戞外蒙古土謝圖汗境內 咸豐庚申 俄 俄續約
塔爾巴哈臺 新疆塔爾巴哈臺廳 咸豐辛亥 俄 中俄伊犂塔爾巴哈臺通商章程
伊犂 新疆伊犂府 咸豐辛亥 俄 中俄伊犂塔爾巴哈臺通商章程
烏魯木齊 新疆迪化府 光緒辛巳 俄改訂條約十二款
喀什噶爾 新疆疏勒州 咸豐庚申 俄 俄續約
吐魯番 新疆吐魯番廳 光緒辛巳 俄 中俄改訂條約
亞東 後藏靖西廳英人稱春碑 亞東 光緒丁酉 光緒乙未中英會議印藏條約訂允至丁酉開
江孜 後藏江孜城 光緒丙午 印藏新約
噶大克 光緒丙午 印藏新約
以上陸路商埠十九
光緒丙午
埠名 所在地 關名 開放年份 駐有領事各國 開放事由
奉天 奉天奉天府 光緒丙午 俄德日 光緒癸卯中美通商條約及中日通商航海條約所訂
安東 奉天安東縣 光緒丙午 美日 光緒癸卯中美通商條約及中日通商航海條約所訂
大東溝 奉天安東縣南 光緒丙午 光緒癸卯中美通商條約及中日通商航海條約所訂
鳳凰城 奉天鳳凰廳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遼陽 奉天遼陽州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新民府 奉天新民府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鐵嶺 奉天鐵嶺縣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通江子 奉天康平縣東俗稱通江口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法庫門 奉天法庫廳治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吉林 吉林吉林府 光緒丁未 日 中日協約
長春 吉林長春府治俗稱寬城子 光緒丁未 日 中日協約
哈爾濱 吉林濱江廳 光緒丁未 俄日 中日協約
寧古塔 吉林寧安府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琿春 吉林琿春廳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三姓 吉林伊蘭府 光緒丁未 中日協約
龍井村 吉林和龍縣西北六道溝左岸 宣統己酉 日 宣統己酉七月中韓界務條約第二款所訂
局子街 吉林延吉府 宣統己酉 日 宣統己酉七月 中韓界務條約第二款所訂
頭道溝 西北至延吉府約九十里 宣統己酉 日 宣統己酉七月中韓界務條約第二款所訂
百草溝 南至延吉府約百里 宣統己酉 日 宣統己酉七月中韓界務條約第二款所訂
龍江府 黑龍江龍江府 卜奎 宣統己酉 中日協約
海拉爾 黑龍江呼倫廳 宣統己酉 中日協約
愛琿 黑龍江愛琿廳 愛琿 宣統己酉 中日協約
滿洲里 黑龍江臚濱府 滿洲 宣統己酉 中日協約
以上東三省開放各埠二十三
以上各埠商務,推上海為第一,實為中外貿易之中樞。揚子江貿易以漢口為中樞,南部貿易以廣州為中樞,北部貿易以天津為中樞。今調查光緒丁酉至宣統庚戌十年間之海關貿易冊,比例如左:
年份 洋貨進口 土貨出口 共計價值
光緒辛丑 二、六八三○、二九○八兩 一、六九六五、六七五七兩 四、三七九五、九六七五兩
光緒壬寅 三、一五三八、三九○五 二、一四○八、一五八四 五、二九五四、五四八九
光緒癸卯 三、二六七三、九一三三 二、一四三五、二四六七 五、四一○九、一六○○
光緒甲辰 三、四四○六、○六○八 二、三九四八、六六八三 五、八三五四、七二九一
光緒乙巳 四、四七一○、○七九一 二、二七八八、八一九七 六、七四九八、八九八八
光緒丙午 四、一○二七、○○八二 二、三六四五、六七三九 六、四六七二、六八二一
光緒丁未 四、一六四○、一三六九 二、六四三八、○六九七 六、八○七八、二○六六
光緒戊申 三、九四五○、五四七八 二、七六六六、○四○三 六、七一一六、五八八一
宣統己酉 四、一八一五、八○六七 三、三八九九、二八一四 七、五七一五、○八八一
宣統庚戌 四、六二九六、四八九四 三、八○八三、三三二八 八、四三七九、八二二二
觀右表,可知國外貿易年盛一年,而輸出土貨之價值絀於洋貨八千數百萬。輸出品中最重要者為絲茶,絲之輸出價值占總額百分之三十五分,茶則占百分之二十分,綢緞、牛皮、豬鬃、羊毛、草帽緶、米、棉花等次之。輸出地以香港為第一。輸入品則洋布、鴉片為大宗,洋布占總額百分之三十七分,鴉片占十九分,即謂我國以絲易布以茶易鴉片可也。次於洋布、鴉片者為金屬 【 軍器、機器、鐘表之類。】 及石油,水產物、毛織物又次之。輸入地亦以香港為第一,凡占輸入額四分之一,英吉利為最,日本次之,印度又次之。是則我國國際之貿易固以英國為主, 【 香港、印度皆英屬也。】 然因內地自種鴉片,機器、紡紗、織布等廠亦次第加增,洋布、鴉片之自外洋輸入者,銷路較前稍滯,而鴉片則近已禁種矣。
寬定出洋經商之例
舊例,凡內地商人赴外洋者,必戚里具結狀,限往返期,逾限者連坐。長洲沈起元守福州時,謂「出洋者生死疾病無常數,貨物利鈍無常期,此豈戚里所能料乎?但令商人自具狀,過三年不歸者,不聽回籍足矣」。議上,督撫皆從其言。
太祖與明互市
本朝肇基於明季。太祖時,以勢招徠各路,明亦遣使通好,歲以金幣聘問。太祖因闢四関與之互市,以答其意。一、撫順,即奉天興京廳之撫順城。二、清河,即奉天之西北邊門。三、寬甸,即奉天鳳凰廳之寬甸縣。四、靉陽,即奉天之東南邊門。滿洲本境所產東珠、人參、紫貂、玄狐、猞猁猻諸珍異之物,悉聽貿易、概無所禁。而長白山之鴨綠江路尚有抗阻者,太祖乃遣兵招撫之,盡收其眾。時天命辛未春正月,滿洲與明固尚對峙為敵國也。
茶葉大黃之互市
西北游牧諸部咸視茶為第二之生命,蓋以其日食羶酪,甚肥膩,非此無以清營衞助消化也。喀爾喀及蒙古回部無不仰給焉。西洋賈舶來華,所需之物,亦惟茶是急。俄羅斯則又以我國之大黃視為珍藥,其入口處曰恰克圖。政府曾以其渝約,禁止大黃出口,後復如初。
古瓷書畫之出口
自中外互市以還,吾國出口之貨大抵皆原料也,製造品不經見。而古瓷之銷於歐美、書畫之銷於日本者,良亦不鮮。光、宣間,則歐美人士亦購我國之古畫矣。
髮為出口之貨
髮之行銷歐美者,雖各國皆有,而要以法蘭西為最。法人以販運我國髮為生活者,以濱地中海之瑪色勒城為淵藪。瑪色勒城每次進口之船除搭客外,所載者皆我國髮。然泰西婦女所用之假髮,我國之髮不甚合用,率由法國布一潭尼省暨噢歪尼省運至,其價常較我國之髮為昂。我國之髮,僅為西國婦女裝飾蓬頭鬈髮之品,此外則概銷於戲園,如鬍鬚、髮網等類皆是。惟此等用途,須先以硫磺水浸洗數次,然後再用機器劈開。 【 頂上之髮一根可劈作數根。】 其所以經如此之手續者,一、硫磺浸過,則髮變為黃色,與西人髮色相彷彿。一、我國之髮太粗,不合用也。他若製造廠,有時亦用我國之髮以織地毯,亦有以我國之髮為經,以絨為緯,製成種種貨物者。 【 髮所織之物堅軔耐久。】 髮之價分二等,普通者一基羅 【 斤數。】 值一百五十佛郎,下等者值十五佛郎。
張弼士經商南洋
張振勳,字弼士,廣東大埔人。壯年尚赤貧,至南洋羣島,不二十年致富千萬,為南洋巨商。某歲,乘英國某公司輪船航行檳榔嶼、新嘉坡間,舟中無事,手《海國圖志》一冊入休憩室,同舟英人某就張手取視,以圖繪糢糊,意甚鄙夷,且嘲我國人不知學問。其人操巫來由語極熟,巫來由語,為麻六甲羣島所通行者,故張亦操巫來由語詰之曰:「子,英人也。來此,非經商乎?」曰:「然。」曰:「然則子必於商業學校畢業矣。」曰:「然。」曰:「子必於大公司有資本。」曰:「然。」曰:「余於學問,固非所知。且凡爾等之經商於海外者,所得國家種種之權利,吾國人皆無之。不若爾等今日近則有領事之保護,遠則有兵艦為後盾,即遇虧折,政府尚有所補助,宜子之目無吾國人也。雖然,余甚願以經商之贏絀戲與子博。今請與子約,各以銀二十萬圓為資本,舍開礦以外,各任擇所宜為貿易,期以五年。倘吾業絀而子業贏,余誓仰臥通衢,任車馬之碾吾腹,死以謝子。如子業絀而吾業贏者,則何如。子若許余,同舟人皆可作證,即訂合同以從事,子意云何?」當張言時,英人瞠目弗語,不能置答。適船主自外入,與張酬酢,執禮甚恭。英人私詢之,如其為張也,亦謙和其詞色而謝之。張侃然日:「世界強盛之國,毋易視吾國人。夫吾國之衰弱,非吾國人民自為之,乃吾國國家政治不善故;英之強盛,亦非英人民自為之,而英國國家政治之善故。」時同船尚有他英人與他國人,聞是言莫不謂然。
西人收買珍珠
珍珠向無出口者。宣統庚戌,始有三千一百五十兩之價值,見於海關貿易冊,辛亥,增至六萬六千九十二兩。蓋歐洲婦女妝飾盛行多寶串, 【 以真珠貫串,如佛珠,圍在項上。】 故真珠之需要大增。西人之來我國設肆於滬而收買者,如利華,如達興,如羅森泰等,商標廣告觸目皆是,以收買出口,獲利不止倍蓰也。